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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台是很喜欢笋的，但他更偏爱冬笋。冬笋味道更柔和，却也更醇厚浓郁，在菜肴里不喧宾夺主，吸足食材的本味，增鲜提色。相较之下，春笋就显得有些毛躁，虽然春笋炒蛋之类的也算是春日里必不可少之物，但食完春笋后舌根总留下挥之不去的发涩的麻痹感，就像那时节里萌生的万物，挡都挡不住。

可王天风偏偏就是更爱这春笋——爽脆，利落，霸道。一碟油焖春笋，鲜、甜、脆，就算是近日食欲不振的王天风，一顿也能干掉大半。

抬头看看正大快朵颐的王天风，再低头看看白饭上两块酱油赤色的春笋，明台只觉得舌头又泛起阵阵涩意。要说这油焖春笋啊，还是要配着温粥，细细品，哪有像老师这般吃法的？况且这时节里笋都是生发之物，老师喉咙尚没大好，夜里怕是又要咳上好一阵。

心底不知在寻思什么，明台就着其他小菜，心不在焉地扒完了一碗饭。

第二天，趁着大早，明台便出门去了，等到日头升得老高，才匆匆赶回来，手里提着些咸肉蹄髈之类的东西，咧开一口白牙对王天风笑着说：“老师，咱们今天可别吃那油焖笋了，看我给你露一手！”

春笋对半切开，本不沾阳春水的十指现已对厨房之事熟稔，将笋壳轻轻一捏，里面白色带黄的笋芯便脱落开来。蹄髈、咸肉切块，放在砂锅里烧开，接着放葱段姜片之类的佐料，等到肉炖得半熟，再将切成锥形的春笋放进去慢慢煮。最后撇去浮沫，捞去葱姜，一碗逸着鲜香的腌笃鲜就好上桌了。

“老师您快尝尝。”摆好碗筷，将王天风拉到桌前，明台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天风，“这腌笃鲜啊本来是要冬笋才是上佳，可我今日跑了各处，也没寻到好的冬笋。但我想春笋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去，这做法当初我可看阿香做了好多遍呢……”提到明家过往，明台突然住了声，沉了沉眸子，明台动手给王天风盛了一碗，“您尝尝。”

舀起看着清透实则浓郁的汤，王天风一下子送入口中。笋的清鲜在肉类的衬托下越发出彩，鲜甜顺着流动的汤汁在唇舌中爆炸，所有天地间最精妙的滋味都浓缩在一碗清透光亮的汤里，像极了眼前的人。

放下碗筷，王天风笑了笑：“嗯，好喝。”